雖然韋應物青少年時代過的是花天酒地、極為奢侈的宮廷生活,但下定決心要抱素守樸地修煉後,他竟能真地安於淡泊、節儉的生活,希望享受隱居耦耕的農家樂。他在善福精捨裡居住時,除了一些必需的日用陶器和一床單被外便一無所有;一個人寂寞獨處卻能高興得起來,甚至樂不思蜀、沒有必須辦的事情就不回城裡去;作為做官的人,在“形跡”上要“拘檢”一些,但對於世間俗事卻淡然無心;他對山水景物特別地喜愛,一入山林便要在那裡居住一段時間;陶淵明真能放下官場生活而去當老百姓,使他十分羨慕,他也希望有一天自己能罷官不作、到山裡去修一棟茅草房;在郊外看看莊稼,走過一片荒廢的村落去採菊花,這時他真希望象長沮、桀溺那樣兩人共同耕種,心志淡泊地過著一塊田一間茅屋的農家生活;他所想往的田家樂就是有一點酒喝,其它事情不必掛懷,種植的莊稼都有個好收成,大家能高高興興地過日子。[11]
由於他時不時地住進山林寺廟或者拜訪道友,體驗一段時間的歸隱生活,天長日久,便只想去不想回,徹底走出紅塵的想法越來越強烈:有時簡直到了一天到晚想著退官歸隱的程度;雖然一個人去山野林泉可以暫時地感到舒適,但時間一長,各種塵俗的牽掛和拖累便冒出來了,因此考慮到要在什麼地方修茅草房的問題,至少晚年能長期地隱居;有時看到南山上採藥的老頭子自由自在,而自己卻不能立即修官而去,心中真是慚愧得很;有時閑著沒事,只好喝點酒,心中默默地用“道”來解釋開導自己,但收拾行裝、徹底歸隱是終究不可避免的;最喜歡山水,怎樣才能與山水朝夕相處呢?斷絕塵緣、逍遙自在,那是修道人心舒意展的事情,可是我這腰間的官帶,好像專門是為了給我頭上帶來白髮一樣;和道友同宿,交流修煉體會,是令人喜悅的事情,我怎麼能留戀這腰間的官帶而象籠中的鳥兒一樣被人驅使呢?[12]
韋應物對山野林泉的嚮往簡直到了愛屋及烏的地步:他對山寺鐘聲有著特別的感情。在他的詩集中到處都能聽到鐘聲,其中有好幾首屬於他詩集中的名篇。按照他自己的解釋,“聽到山中悠揚的鐘聲,便使人想起修煉而頓萌‘道心’;向晚之時從煙雲繚繞的地方傳出的磬聲,讓人感到心空意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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