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曾說自己“最初是學的周禮,偶然也喜歡讀儒家的東西,後來讀了道家的書才感到與自己的真性吻合了”[19]。他在《益州夫子廟碑》中對於孔子的稱讚是耐人尋味的:“聖人之設教也,……成變化而行鬼神,觀陰陽而倚天地,……索眾妙於重玄,篡群徽於太素。”又引《易經》說:“聖人以神道設教而萬物服焉”[24]。他是站在道家的角度把孔子往上拉,而後世、特別是宋代以後的“大儒”們都是站在儒家低層的理上把孔子向下扯。然而,後世的人大都認為這些“大儒”們是在繼承和發揚孔子的博大思想!
曹夫子向王勃授業時最先給他講《周易章句》,因此他對周易熟而且精,包括算卦、推算萬年曆等當時一般人覺得很難的東西他都很在行。他甚至還推算過一本《大唐千歲歷》,為唐朝的人準備好了一千年可用的曆書[2]。但這些東西既沒有使他對道的認識進一步深化、也沒有使他的修煉向前推進一步。他對道的深一層認識是從與常人相反的方向去應用《易經》之理而得到的,而且這一個認識上的飛躍也像他碰到曹夫子一樣的來自一個令人驚異的天外奇緣。就在他刻苦鑽研《周易》那一段時間裡,有天晚上他作了一個夢,夢見孔子來對他說,“易有太極,子其勉之”。他醒來後反覆琢磨,終於想清了是怎麼回事,寫出了多篇對《周易》有創見性發揮的文章。他曾經寫過五卷《周易發揮》以及《次論》等多部著作,後來都散失了。但他這一次認識上的飛躍,我們仍然可以從他現存的一些文章中看出一點痕跡來。他在《八卦卜大演論》中曾說,“當你沒有了思慮、沒有了對任何東西的喜好時,你離太極的境界就已經不遠了;一切可以看到的東西都來自兩儀,當你把這些可見之物都忘得乾乾淨淨時,那就是太極”[22]。讀過《周易》的人誰不知道“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呢?但一般人都是順著這個“生髮”的路子往下走,直到把64卦弄得爛熟,再把它用到常人事務中去:常人總是重“物”重“用”的;這也就是老子所說的“樸散之則為器”;但修煉人要“返樸歸真”,放棄“物”和“用”,因此要反過來從世間萬象中回到64卦,再從64卦回到四象、兩儀而太極,太極就是“有”、就是“一”,也就是“樸”。這個過程正好應了張三豐傳道的“瘋話”:“正則凡,逆則仙,只要顛倒顛”。而在一千多年前,王勃這個20歲左右的年輕人就對“道”、特別是對“易”有如此超常的認識,這真要讓其後迄今的許多修道人慚愧莫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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