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中期的〈喙駒尊〉。




1980年出土於廣西貴縣風流嶺31號,西漢墓的銅馬深具漢朝特色。


馬形青銅‧西周始見

到了商代,馬成為人類社會階級的指標,商晚期的墓葬,發現有車馬陪葬的,均為大墓,墓主的身分都是王或貴族。此時的青銅器中可見乘騎之具,但在眾多模擬動物形態的青銅禮器中,卻未見到模擬馬的形象的器形或紋飾。玉器中有婦好墓中出土的兩件小品,比起自新石器時代即可見到的鳥、龜、蟬,甚至於想像動物——龍,都要少的太多。

時代約在西周中期的〈喙駒尊〉 ,一九五五年在陜西郿縣李家村發現,是已知最早的馬形青銅器物。據考證這是一個名為「喙」的人,在周王行執駒禮時得到賞賜騾駒,因此作器誌念;此器胸前有銘文九十四字,仔細記下 的榮寵,腹部的火紋(或稱圓渦紋)是唯一的裝飾,在同址出土的方彝上也發現一樣的紋飾。〈喙駒尊〉的造形正確寫實,不但足以媲美商代小臣艅犀尊,也有助於後人管窺當時雕塑的水準。只是在沒有新發現之前,這件銅器恐怕是個孤例。

不過,在中國「北方系青銅器」中倒是有比較多的例子。過去以黃河中、下游流域為中心的單一文化觀念,在近代考古驚人發現的刺激下逐漸修正,現在對中國文化的看法是:首先,早在新石器時代,現今中國疆域內就有許多不同的文化中心,各有特色,且無所謂的主從關係;其次,歷史紀錄雖以黃河流域的文化發展為主軸,在歷史演進的過程中其實包含多元的文化刺激,尤其是不同時期由西、北方面來的新文化因素。這其中所包括的中國北方騎馬民族的文化,是近年來才興起的一門研究,北方系青銅器就是泛指這些民族所製作使用的青銅器具。相對於所謂傳統中國青銅器之禮器特質,北方青銅器的特色是實用性,而且常以寫實的動物形態為藝術範式。

北方民族‧生活所繫

馬,是這些民族生活上的依賴,在廣大無邊的中國北方草原上,得靠它們才能快速移動,跋涉長途,會成為北方民族喜歡採用的藝術造型是再自然也不過的。例如在北京昌平縣白浮三號墓出土的一柄短劍,時代大約是商晚期到周初,劍柄首是一個圓雕馬頭;一九八二年內蒙古寧城小黑石溝出土佇立馬形飾件,一共九件,相當於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一九八七年在北京延慶玉皇廟二二六號墓址,出土的一件春秋早期的馬形飾等等。戰國以後的例子更是不勝枚舉,其中一九七四年內蒙古准格爾旗玉隆太出土的佇立馬形竿頭飾,十足可為代表。低頭豎耳的馬兒,長尾下垂,是一派溫馴模樣,馬體中空,立於方形銎上,銎側有孔,想來是為固定用的釘孔。雖說北方民族的族屬相當複雜,並且各自有其文化特色,要進一步分辨相當困難,但其與南方農耕民族的差異卻是相同的。

擅長騎馬射箭的北方民族,自有文字紀錄開始,就一直是南方定居農耕文明的威脅,小臣艅犧尊上的銘文,就提到商與邊陲外族人方的戰事,戰國時代秦、趙修築長城,趙武靈王變胡服騎射,都是為了防禦。史記趙世家寫著武靈王為了變裝而與臣下論辯,當時爭論的是該不該因襲禮法之事,現在就另一角度來看,其實也算一場文化攻防戰。武靈王力排異議:「夫進退之節,衣服之制者,所以齊常民也,非所以論賢者……遂胡服招騎射。」太史公其後的紀錄是數年後,趙便滅了腹心之患——中山國,而中山可是由白狄建立的國家。

司馬遷確實觀察到此時中國文化的變化,現代中國軍事史家認為武靈王習自騎馬民族的騎兵戰技,影響了戰爭的結果,而戰爭的結果常常是左右歷史的關鍵,新的文化元微妙地影響了中國歷史,反映在藝術上又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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