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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州觀音院﹝亦曰東院﹞從諗禪師,曹州郝鄉人也。姓郝氏。童稚於本州扈通院 從師披剃。未納戒便抵池陽,參南泉。值泉偃息而問曰:「近離甚處?」師曰:「瑞像。」泉曰:「還見瑞像麼?」師曰:「不見瑞像,祇見臥如來。」泉便起坐,問: 「汝是有主沙彌,無主沙彌?」師曰:「有主沙彌。」泉曰:「那箇是你主?」師近 前躬身曰:「仲冬嚴寒,伏惟和尚尊候萬福。」泉器之,許其入室。他日問泉曰:「如何是道?﹐尚尊候萬福。」
泉器之,許其入室。他日問泉曰:「如何是道?」泉曰 :「平常心是道。」師曰:「還可趣向也無?」泉曰:「擬向即乖。」師曰:「不擬 爭知是道?」泉曰:「道不屬知,不屬不知。知是妄覺,不知是無記。若真達不疑之道,猶如太虛,廓然蕩豁,豈可強是非邪?」師於言下悟理。乃往嵩嶽琉璃壇納戒。 仍返南泉。一日問泉曰:「知有底人向甚麼處去?」泉曰:「山前檀越家作一頭水牯 牛去。」師曰:「謝師指示。」泉曰:「昨夜三更月到窗。」泉曰:「今時人,須向異類中行始得。」師曰:「異即不問,如何是類?」
泉以兩手拓地,師近前一踏,踏 倒。却向涅槃堂裡叫曰:「悔!悔!」泉令侍者問:「悔箇甚麼?」師:「悔不更與 兩踏。」南泉上堂,師出問:「明頭合,暗頭合。」泉便下座,歸方丈。師曰:「這老和 尚被我一問,直得無言可對。」首座曰:「莫道和尚無語好!自是上座不會。」師便 打一掌曰:「此掌合是堂頭老漢喫。」師到黃檗,檗見來便閉方丈門。師乃把火於法堂內,叫曰:「救火!救火!」檗開門捉住曰:「道!道!」師曰:「賊過後張弓。 」到寶壽,壽見來,於禪牀上背坐。師展坐具禮拜。壽下禪牀,師便出。又到道吾, 纔入堂,吾曰:「南泉一隻箭來也!」師曰:「看箭!」吾曰:「過也。」師曰:「中。」
又到茱萸,執拄杖於法堂上,從東過西。萸曰:「作甚麼?」師曰:「探水。 」萸曰:「我這裡一滴也無,探箇甚麼?」師以杖倚壁,便下。師將遊五臺,有大德 作偈,留曰:「無處青山不道場,何須策杖禮清涼。雲中縱有金毛現,正眼觀時非吉祥。」師曰:「作麼生是正眼?」德無對。﹝法眼代云:「請上座領某卑情。」同安 顯代云:「是上座眼。」﹞師自此道化被於北地。眾請住觀音院。 上堂:「如明珠在掌,胡來胡現,漢來漢現。老僧把一枝草為丈六金身用,把丈六金身為一枝草用。佛是煩惱,煩惱是佛。」僧問:「未審佛是誰家煩惱?」師曰: 「與一切人煩惱。」曰:「如何免得?」師曰:「用免作麼?」掃地次,僧問:「和 尚是大善知識,為甚麼掃地?」師曰:「塵從外來。」曰:「既是清淨伽藍,為甚麼有塵?」師曰:「又一點也。」
師與官人遊園次,免見乃驚走。遂問:「和尚是大善 知識,免見為甚麼走?」師曰:「老僧好殺。」 問:「覺華未發時,如何辨貞實?」師曰:「開也。」曰:「是貞是實?」師曰:「貞是實,實是貞。」曰:「甚麼人分上事?」師曰:「老僧有分,闍黎有分。」 曰:「某甲不招納時如何?」師佯不聞。僧無語。師曰:「去!石幢子被風吹折。」 僧問:「陀羅尼幢子作凡去,作聖去?」師曰:「也不作凡,亦不作聖。」曰:「畢竟作甚麼?」師曰:「落地去也。」僧辭,師曰:「其處去?」曰:「諸方學佛法去 。」師豎起拂子曰:「有佛處不得住,無佛處急走過。三千里外,逢人不得錯舉。」 曰:「與麼則不去也。」師曰:「摘楊花,摘楊花。」問:「承聞和尚親見南泉,是否?」師曰:「鎮州出大蘿蔔頭。」 大眾晚參,師曰:「今夜答話去也。有解問者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