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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州巖頭全[歲]禪師,泉州柯氏子。少禮青原誼公,落髮往長安寶壽寺,稟戒習經律諸部,優遊禪苑,與雪峰、欽山為友。自杭州大慈山邐迤造于臨濟,屬濟歸寂, 乃謁仰山。纔入門,提起坐具曰:「和尚!」仰山取拂子擬舉,師曰:「不妨好手。 」後參德山,執坐具上法堂瞻視。山曰:「作麼?」師便喝。山曰:「老僧過在甚麼處?」師曰:「兩重公案。」乃下參堂。山曰:「這箇阿師稍似箇行腳人!」至來日 上問訊,山曰:「闍黎是昨日新到否?」曰:「是。」山曰:「甚麼處學得這虛頭來 !」師曰:「全[歲]終不自謾。」山曰:「他後不得孤負老僧。」 一日,參德山,方跨門便問:「是凡是聖?」山便喝。師禮拜。有人舉似洞山,山曰:「若不是[歲]公,大難承當。」師曰:「洞山老人不識好惡,錯下名言。我當時一手抬,一手搦。」雪峰在德山作飯頭,一日飯遲,德山擎鉢下法堂。峰曬飯巾次 ,見德山乃曰:「鐘未鳴,鼓未響,拓鉢向甚麼處去?」德山便歸方丈。峰舉似師。 師曰:「大小德山未會末後句在。」山聞,令侍者喚師去。問:「汝不肯老僧那?」師密啟其意。山乃休。明日陞堂,果與尋常不同。師至僧堂前,拊掌大笑曰:「且喜 堂頭老漢會末後句,他後天下人不柰伊何!雖然,也祇得三年活。」﹝山果三年後示 滅。﹞一日,與雪峰、欽山聚話。峰驀指一碗水。欽曰:「水清月現。」峰曰:「水清 月不現。」師踢却水碗而去。師與雪峰同辭德山,山問:「甚麼處去?」師曰:「暫 辭和尚下山去。」曰:「子他後作麼生?」師曰:「不忘。」曰:「子憑何有此說?」師曰:「豈不聞:智過於師,方堪傳受;智與師齊,減師半德。」曰:「如是如是 ,當善護持。」二士禮拜而退。 師住鄂州巖頭,值沙汰,於湖邊作渡子,兩岸各掛一板,有人過渡,打板一下。師曰:「阿誰?」或曰:「要過那邊去!」師乃舞棹迎之。一日,因一婆抱一孩兒來 ,乃曰:「呈橈舞棹即不問,且道婆手中兒甚處得來?」師便打。婆曰:「婆生七子 ,六箇不遇知音,祇這一箇,也不消得。」便拋向水中。師後庵于洞庭臥龍山,徒侶臻萃。僧問:「無師還有出身處也無?」師曰:「聲前古毳爛。」問:「堂堂來時如 何?」師曰:「刺破眼。」 上堂:「吾嘗究涅槃經七八年,覩 三兩 段義似衲僧說話。」又曰:「休!休!」 時有一僧出禮拜,請師舉。師曰:「吾教意如『∴』字三點。第一向東方下一點,點 開諸菩薩眼。第二向西方下一點,點諸菩薩命根。第三向上方下一點,點諸菩薩頂。 此是第一段義。」又曰:「吾教意如摩醯首羅,擘開面門,豎亞一隻眼。此是第二段義。」又曰:「吾教意猶如塗毒鼓,擊一聲遠近聞者皆喪。此是第三段義。」時小嚴 上座問:「如何是塗毒鼓?」師以兩手按膝,亞身曰:「韓信臨朝底。」嚴無語。 夾山下一僧到石霜,纔跨門便道:「不審。」霜曰:「不必,闍黎。」僧曰:「恁麼則珍重。」又到師處,如前道「不審。」師噓一噓。僧曰:「恁麼則珍重。」方回 步,師曰:「雖是後生,亦能管帶。」其僧歸,舉似夾山。山上堂曰:「前日到巖頭 、石霜底阿師出來,如法舉似前話。」其僧舉了。山曰:「大眾還會麼?」眾無對。山曰:「若無人道得,山僧不惜兩巠眉毛道去也!」乃曰:「石霜雖有殺人刀,且無 活人劍。巖頭亦有殺人刀,亦有活人劍。」